“你这个逆子,就是不知轻重。”温如飞一掌拍在案上,茶水泼了一桌,怒气难平,“与那梁鹤铮结仇,于家有益?你倒是自在,一副天塌下来有爹顶着的模样!”
“我又没做错。”温钧野理直气壮,“他看不起人,我就不能让他吃点教训?”
蕙宁听着公公与大伯一席话,记得外公也曾在书斋中谈起明王,说其文武全才,却心性太盛,不肯受束——那是文臣眼中的轻蔑评语,却也是一个朝代隐伏的危机。想到此处,她忽然起身,欠身道:“公公,若是您不嫌弃,儿媳愿同钧野一并登门赔礼,也算表一番心意。”
温如飞略一沉吟,叹了口气:“你倒比钧野知事体些。”
温钧野却在旁插话:“那也得过半月之后再去,不然只怕咱们见到的是一只缩头王八。”
温如飞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把温钧野拖到院子里狠狠教训了一顿。
夜里温钧野卧在床上,神情却还沉浸在白日那一番对峙与高光之中。他挥了挥手臂,忽然眉头一紧,“嘶”地一声,倒抽了口凉气。
蕙宁听见动静,立刻坐起身来:“伤口又疼了?我给你重新上药。”
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没事儿,就是动了筋骨。这伤啊,得靠时间养。我习惯了。”他嘴上虽说得轻巧,额头却沁出了细汗。
蕙宁看得心里一紧,伸手替他解了衣袖,仔细察看那未愈的淤痕,好在确实已经愈合得与寻常肌肤无异,只是到底还是留下了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静静看着,心理是激动,也是平静,更是温暖。
窗外风声起,她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今天与你说话的那个姑娘是谁?”
温钧野迟疑了一瞬:“谁?”
“就是我和玉芝骑马之前,那位在马场边与你说话的姑娘。后来还想让我下来,和你共乘一骑的那位。”
“哦,她啊,”温钧野眉梢一挑,“我记得好像是伯爵府上某人的表妹,名字倒是没记住,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蕙宁侧首一笑,语气温和里带了点打趣:“我瞧着那姑娘对你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温钧野一听,便似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弹起身来,双眉一竖,扬声说,“我是什么玩意儿吗?还需要她对我‘有意思’?你当我是紫藤啊?逢春便要攀着新枝开几串花儿……”
蕙宁咯咯一笑,语气一转,却似不经意:“男人嘛,叁妻四妾的事,你从来没想过?”
这句话像一枚小石子,落入温钧野心湖里,激起一圈圈涟漪。他蓦地坐直,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想这些?我大哥、二哥,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位夫人,从未纳妾。我为什么要破这例?”
他的话掷地有声,毫不迟疑,竟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与赤诚。
蕙宁却仍带着几分揶揄:“可家里头不是有董姨娘么?”
温钧野叹了口气,整个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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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一倒,重新枕在软枕之上,眼神飘向帐顶,语气却沉了几分:“那不一样。你知道么?我爹年轻时在战场上救过一个姓董的兄弟,那人曾护我娘逃命,还救过我大哥的命。可惜后来身死沙场,临终前把他唯一的妹妹托付给我爹。”
“董姨娘便是那位兄弟的胞妹。那时她年纪还小,体弱多病,唇色常年无血,连走两步都气喘吁吁。原本家里想着给她说亲,可每次谈婚事她都哭得撕心裂肺,说她哥已不在世,若嫁出去便是孤苦伶仃。”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眼神里透出几分说不出的复杂:“那时家中上下皆知她没人敢娶,病恹恹的一个女孩子,哪家公子哥儿愿意担个晦气?最后,我祖父母做主,让我爹索性把她收了房,也是贵妾。”
“那你娘……”蕙宁试探地问了一句。
温钧野嘴角带着一抹讽意,却不针对谁,只像是在替母亲抱不平:“我娘一向爽快,行得端坐得正。但你说,有几个女人能真心甘情愿让别的女人分去丈夫的宠爱?”他侧过头来,看向蕙宁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所以,我和我兄弟几个,从小便立下心志,绝不纳妾。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母亲当年的隐忍与委屈。”
他说得直白又坦诚,不含丝毫修饰。
听到这,蕙宁的脸微微红了起来,被戳中了心思,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她拿起一方绢帕轻轻掩住脸颊,低头认错:“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温钧野看她低眉顺眼的模样,眼中笑意更深,抬手替她掖了掖滑落的鬓发,语气也轻了:“你家里呢?你父母、或者其他亲人,他们之间可曾有人纳妾?”
蕙宁摇头:“没有。我爹对娘极好,两人恩爱有加。我外祖父母也是如此。”
“既然他们没有,我们也不会有。”温钧野轻声说着,像是立誓,又像是承诺。他望着她,目光里带着说不尽的郑重:“这一生,我只娶你一个。若违此言,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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