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不远位置的异术师面色阴冷,朝着他们看了一眼,看到穿着一身平民外套的幻天,嘴角露出轻蔑和不屑的笑意,再也没有看向这边一眼。
酒馆老板小心翼翼的送去酒和点心,并在两个异术师面前摆下两个做工精美奢华,雕刻着腾龙图纹的酒杯。年轻的伙计手脚利索的跑来跑去收拾着空下来的桌子。
“哇,你见过未被驯化的兽,我也好想看一看,它们自由自在的生活,一定很幸福。”小女孩轻轻发出一声惊叹,长长的睫毛下,眼神里闪耀着向往的光芒。
“兽被驯化后有什么不好吗成为守护兽,就有了一个可以用生命保护它的主人,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别的兽吞噬,或是被谁杀死。”幻天喝了一口酒,笑眯眯的看着小女孩。
“当然不好,自由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奔跑在宽广松软的土地,踏着有着清新味道的青草,等日出,赏日落,呼吸着微凉或是温暖的空气,饮下泉眼或是溪边的流水。而失去了自由,失去曾经拥有的生活,就算得到所谓的荣耀,又能算什么,最后有的也只是回忆而已。”
一口气说完这些,小女孩表情认真,微微涨红了脸,盯着幻天的眼睛,似乎就那一瞬间,从一个充满童心的女孩变成了仁慈的女神。不时眨动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祥和宁静的光缓缓落在上面。
过了片刻,安静的空气里,幻天露出笑容,缓缓的开口:“能够拥有如此善良的心和对兽的领悟,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优秀御兽师的人。能把自己的心意和兽和在一起,你将会是帝国最强的御兽师。”
“御兽师“女孩一脸疑惑思考的样子,又变回了缠着幻天讲故事的可爱女孩。
幻天对着她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一口酒,看了一眼窗外的热浪涌动。
“才不要成为什么御兽师。”女孩嘟着嘴飞快的摇着头:“我想就要它们自由自在的,永远都是。”
“这一切都是使命,该发生的终归会发生。当你成为最强御兽师那天,你想做的,都可以成真。“幻天握着酒壶,把杯子填满,透明的液体晶莹透彻,落在杯底和侧壁,时而溅起,时而攒动成缕,过了会,平静下来的酒面,杯中倒映出幻天的脸庞和上面坚硬黑色的胡茬。
“真的吗如果我成为最强的御兽师,就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女孩稚气的脸上认真起来,睁大了如同宝石般深且黑的眼眸。
“当然。“幻天迎向她的眼睛,点头说道,一脸慈爱的笑意。
“那我一定会成为最强的御兽师,然后从此,所有的兽都会自由且幸福的生活。“
女孩高兴的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或许在她这个年纪,根本不懂,在这个以圣血能力定强者的文明下,这条路有多么崎岖,多少生死的险阻,多少的鲜血要沾染那代表高贵也代表着杀戮的长袍。不过,使命的安排,每个人站在属于自己的命运轮回中,转向自己的方向吧。
“哎呦。“
被椅子拌倒在地上的年轻伙计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揉摔得生疼的膝盖,便像被石化般,愣在了那里。
面前,一个刚刚收拾好的酒杯正在地面向着桌下滚去,而桌边黑色战袍的布料,被洒出的残酒沾湿了一片,暗红色的液体沾染在高贵材质的战袍上,形态就像干涸的血迹。
“对…………“慌张的年轻伙计刚要开口道歉,可接下来感觉自己的话完全被阻隔说不出来,身体也莫名的失去控制。
被弄脏了战袍的异术师扬起左手,掌心旋转泛起白色的光芒,而一团气流,正围绕在伙计的脖子上,席卷起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吹散了他因惊恐而涌出的眼泪,伙计的整个身体都被悬空,双腿在恐慌中徒劳的乱蹬着。
“小孩子无意冒犯了两位,我代替他向大人们道歉了,他还是个孩子,请饶了他这一次吧。“酒馆老板连忙跑过来,连连弯腰说道。
“你要代替他那好,满足你。“异术师继续举杯喝着酒,头也没抬。
“不…………“
惊慌还来不及挂在脸上,一团气流冷冷的环绕在酒馆老板的脖子上霎时缠紧,异术师稍微抬手,他的双脚就脱离的地面,缺少氧气的大脑脸色很快变得通红,双手抓在脖子冰凉环绕的气流,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的神采渐渐流失。
伙计的身体重重落在地面上,眼泪鼻涕涌出,手脚并用爬出了酒馆。
“父亲。“
小女孩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惊恐,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用力腿却迈不出一步。
绝望的感觉就这样纠缠在胸口上方,吸不进去,互不出来,膨胀的感觉好像随时可能炸开,脑袋也是嗡嗡作响,甚至感觉不到方向,房顶和地板在眼前旋转,随时要砸过来。
“不要………………“终于,她全身用尽全力,喊出了这一句。
空气轰然被划伤,那声音就像从脑袋中升腾冲出。
异术师的身体随即向后急速撞向坚硬的墙壁,接着碎石杂乱不绝的砸在他趴在地面的身体上。
另一名异术师站起来,看向面前女孩的方向,眼睛中丝毫没有了高傲,取而代之是无尽的惊恐。
“你……到底是……是谁”
颤抖的声音从他口中说出,整个身体更是抑不住如同赤身浸在寒冬的湖水中,颤抖着。
“我只是一个来喝酒,顺便免费教教你如何做一名帝国异术师的大叔。”幻天依旧眯着双眼微笑着,坐在座位上向着酒杯里面添酒,那表情就像自己什么也没做,左手仍然萦绕着条条蜿蜒的红色。
“你…………你也是异术师……你……该知道,平民内心是怎样的丑恶,他们的本性是怎样的恩将仇报……”面对着那突然出现刹那间溢满整个酒馆,让身心无比畏惧的圣血能力,异术师面露恐慌一步步后退着,后背已经贴在墙壁,才意识到已经没有了退路。
趴在地上的异术师突然起身,同时几道异术攻击,拖着白色的弧线,从各个角度飞向幻天。一切发生的那么快,靠在墙上的异术师甚至刚刚张开嘴,还来不及阻止同伴。
可是那几道异术就在接触到幻天身体的瞬间,莫名消失了。幻天仰脖灌下整整一杯酒,喉咙发出咕噜的声响。
异术师一脸的诧异,可很快,又换上了一副阴冷的表情。左手手掌白色光芒暗自流动。
这时,静静站在那里的小女孩睁大了双眼,如湖面般水纹涌动的眼中,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大,迎面的风刺痛脸颊,吹痛了眼睛,不由得闭紧了双眼。
“轰”
若干实木的桌子四分五裂,弥漫的灰尘中,木屑四处乱飞,落在地上,和一滩滩酒混合在一起。挂在天花板华丽的吊顶,来回摇晃着,无数的水晶碎片明晃晃的下坠,在视线里连成一片。
小女孩鼻尖嗅到不知名香料好闻的味道,耳边听着那温暖胸膛有力的心跳,心底莫名的感觉很安全,她试探着缓缓睁开眼,面前是胖大叔那张满是胡茬的侧脸,眼神渗着微红柔和的光芒,就像传说中的战神。
幻天外套的后背位置,布料已经破烂一团,只剩下若干丝线相连。幻天正是用身体挡下了异术攻击,异术撞在这个强悍的身体之后弹向各个方向,酒馆内一片狼藉。
幻天转过身,眼中的柔和霎时被寒意冻结。他缓缓的开口:“看来,单凭这点教训已经远远不够了,你该醒悟了,对一个孩子下手,你肮脏的灵魂已经玷污了天赐的圣血能力,你根本不配,做一名异术师。”
“你算什么,用你来教训我,多管闲事,今天让你们一起四分五裂。”异术师依旧是那副阴冷的表情,身上的黑色战袍帮助他快速回复着消耗的圣血能力,一层淡淡的白光笼罩在上面。
“执迷不悟,是现在贵族们一惯的传统”幻天用另外的手,轻轻拉扯身上的衣服,随着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被异术轰的一塌糊涂的外套分为两半落在地上,露出裹在贴身衬衣的壮硕身躯,幻天低下头,惋惜的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唉,可惜了臭小子送我的礼物。“
“少废话。“
幻天视线仍然留在地面的衣服上,稍微一侧身,一袭恶风擦肩而过,一团气流砸在身后墙壁上,透明水晶的窗子应声破碎。
见一击不中,异术师连忙准备发动下个异术,忽然,他的动作停住了,难以置信表情在脸上有些扭曲,缓缓的低下头,战袍胸口位置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凹陷,过了一会,耳边传来骨骼吱吱咯咯的声音,他惊恐的张开嘴抬起头,眼前的幻天,仍然抱着小女孩站在刚才的位置,眼神就像看着一只垂死的猫。
“噗“
异术师的胸口处爆出一团血雾,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
“秒杀的战斗,实在是无聊,就留你一条命吧,受损的心脏,无法在运转圣血能力,就安心当一个平民吧,从头学起,怎么样做一个人。“
异术师张开嘴急促呼吸着,躺在地上,听着幻天的话,模糊视线中的幻天把怀里的女孩放在地上,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把他带走吧。“
听到这个声音,靠在墙上从始至终如同石像般一动不动的异术师全身一颤,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透,连连点头答应,却不敢抬头看一眼。
幻天垂下头,堆满笑容的脸上满是慈爱。小女孩抬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甚至不忍去眨眼,努力要把这张面孔深深的记在心中。
“没事了,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清澈的双眸被幻天有神的视线照亮。
幻天走出几步,弯腰从地面上拾起刚才用过的酒杯,仰头把里面残余的半杯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推开残破的门,走出去。
小女孩突然挣脱了父亲的手跑向酒馆门的方向。
“魅影。。。。。”身后是父亲有些焦急的声音。
“我很快回来。”魅影对着父亲微微一笑,然后冲出门去。
外面胆怯却又好奇的平民,远远观望着,看着有人出来,纷纷后退出几步,移开视线,可是看着走出来的是一个胖胖的穿着平民衣服的男人,又继续观望议论着。
“大叔。”
听到那童真悦耳的声音,幻天停下脚步,转过身。
“我一定会成为最强的御兽师,不仅保护那些兽,也要保护那些平民,快乐自由的生活。”
幻天看着魅影那娇小却认真的脸庞,对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第四章命运的相遇
空荡冷清的长廊,灵韵停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血蹄树落英惨烈纷飞,这个时间的光线落在她美丽的面孔上,最动人。
一个脚步声轻轻在长廊空气回荡着,灵韵抬起头,那个身体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麻烦借过。”
淡如流水般的声音响起,却不同于贵族那种惯有的冷漠,灵韵看到一张有着小麦肤色,一头褐色短发的女孩,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灵韵礼貌的点头示意,然后侧身让出自己不知不觉间站在的通道左侧,女孩也点头回应,继续向前迈出脚步。
女孩迈出优雅的步伐,走向长廊的更深处,身上洋溢着肃杀之气的黑色长袍,后面用银丝镶嵌着专属于战神的图腾。
“嗯嗯,看来最近来报道的学员不少嘛”
一名教员视线扫过面前的纸张,用圣血能力记下的字迹浮在上面。
面前的男孩年轻的面孔很是清秀,却是一脸的张狂,他转过头,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他面前的中年男子呵呵笑着,对着教员说道:“那么犬子就交给你们了,有劳了。”
“队长大人客气了,贵公子天生有着如此圣血能力,聪明过人,想必前途无量啊,队长大人虎父无犬子,有福了。”
”哪里哪里。”中年男子笑着,继续说道:“那么,寒冰王城事务繁多,我也不能过多停留,那就告辞了。”
中年男子又看向身边的男孩,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脸的慈祥。
“磐石,在帝国学院要努力修行,为了帝国,为了王城,变成足够强大的异术师,守护着身份贵族的那份荣耀。”
磐石面无表情,微微偏了偏头,中年男子的手就悬在了空气中,他稍微愣了下,叹了口气,然后迈出脚步,走出圣堂。
“幻爵。”
“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书架后面飘出,磐石侧眼看了一眼,一个男孩抱着一堆厚厚的书籍,出现在视线中,看他一脸的轻松,想必是臂力非同一般,这是经过艰苦的长期修行得到的结果,磐石顺便打量了一下,结实的身体,有着好看的肌肉线条。
“辛苦了。”教员一脸笑着望着幻爵,声音变得异常温和,这样磐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么书籍等下我自己整理吧,请你把他带到修行场好吗”教员指了指磐石对着幻爵说道。
幻爵爽快的答应,弯下腰,松开手,厚厚的书籍压在地上,腾起一阵灰尘。
他走到磐石的身边,露出友好的笑意,点了点头,向着门外走去,磐石想了想,跟着他走出了圣堂。
”我们的圣堂教室就在这栋建筑里,当然,因为今天的课是异术,所以我们要去的便是修行场……”
幻爵一路上为磐石介绍着帝国学院,磐石则是走在后面,一言不发,早已习惯了漠然态度的幻爵丝毫没有在意。
“你不用去修行场学习异术”
磐石的声音突然传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话,幻爵停顿了下,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磐石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盯着他追问道。
“这个……”幻爵避开他的视线,迟疑着久久不开口。
“我知道了,在帝国,有一种人的存在,是可以拥有各种特权,他们强大的像是怪物一般。”
幻爵似乎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你就是一个怪物对不对”磐石咧嘴一笑,脱口而出。
幻爵看了看磐石,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接着他连忙一个侧身,一道术贴着他的肩膀飞过。
“那就让我领教一下,帝国学院的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那声音字字句句飘进幻爵的耳中,气流掀起他的衣领仍在声声招展,仿佛想要挣脱一般。
磐石胸口前盘旋着一团气流,一掌一掌落在上面,光芒四处萦绕,一道道术拖着长长的尾巴,疾驰而出,撞向幻爵。
幻爵已经来不及开口制止他,只能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避开每次攻击,身形灵活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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