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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
梦里的一切对谢叙白来说犹如隔雾观花，朦朦胧胧。
他扬起头，正撞见被白雾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海水特有的咸涩气息萦绕周遭，像翻涌的浪潮，冲刷手腕，席卷肩背，如有实质地将他的皮肤一寸寸缠紧，狼贪虎视地将他霸占。
凶狠又霸道，蛮横不讲理。
没有一点犹豫，谢叙白认定眼前的人就是宴朔，哪怕看不清长相。
在强行将谢叙白箍在怀里后，男人的手忽然直冲冲地朝着他的腹下摸了过去。
宴朔本尊龙精虎猛的行径着实深入人心。
加上那位置太过私密了点，谢叙白眉头狠狠一跳，反射性伸手去挡。
——就是前不久意乱情迷的时候，金丝眼镜忍到掰住他肩膀的手背暴起根根狰狞青筋，也顾忌着他的情绪，没有越雷池半步。
但梦境中的谢叙白不受控制，只是重演着当时的动作，右手往上虚虚一拂，轻若鸿羽地搭上了宴朔的手腕。
苍白无力的皮肤满是冷汗，呈现一股病骨支离的虚疲。
比起阻拦，那更像是一种温和的纵容。
宴朔的手掌顺利往下按，出乎谢叙白的预料，只悬停在半空，不与他的皮肤贴近。
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在宴朔的掌心急剧汇聚，争先恐后地灌入谢叙白的身体。
这股力量远比江家小触手爆发时庞大得多，形如摧枯拉朽的龙卷风，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压迫感，震得地砖寸寸碎裂，周围的空间甚至出现异常扭曲！
可落入谢叙白遍体鳞伤的身体，就像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洞，砸不出半点水花。
覆盖在宴朔手腕往下的白雾扑扑簌簌掉落，宛若裂开的城墙，露出劲瘦有力的的指骨。
素来冷漠稳重的男人，天地倾覆都好似不会吝啬一眼的神祇，此刻指尖抖颤个不停。
谢叙白痛得喘出两口气，艰难地打起精神，迎着宴朔不留余地的力量倾泻，温和轻柔地开口：“没用的……”
宴朔没有回答，受到刺激般，手腕剧烈一抖。
力量翻涌的波动刹那间更加汹涌，震碎丛林灌木，疯狂撕碎气流。
笼着祂脸的白雾不稳晃荡，连这点隐匿身形的力量也被祂不管不顾地灌输进去，似亡命之徒濒临绝望时的孤注一掷，似发了疯。
谢叙白知晓自己的伤势不一般，只因见到宴朔前，他也尝试散发过力量自救，却于事无补。
那不是浮于表面的伤口，是深到波及灵魂的匮缺，从内朝外的腐朽。
连有治疗能力的他都做不了什么，更何况不司治愈的邪神。
祂的力量只能带来毁灭和破坏，没有那个技能，拼尽全力都没用。
宴朔应当是绝不认命的桀骜性子，哪怕谢叙白轻声劝他，哪怕徒劳地将力量灌输到一丝不剩，也不肯罢手。
只是手掌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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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颤地抬起手指，苍白的指尖缓缓地凝结出一抹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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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朔陷入悲痛中，一时没能察觉谢叙白的小动作。
直至半秒后，祂的呼吸也跟着猛然僵滞。
宴朔僵硬、机械，不敢相信地看向怀里的青年，眼神变了，寸寸缩紧，嗓音粗粝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你在做什么？”
谢叙白抿着嘴唇没说话，另一只手拽紧宴朔的指骨用力到失去血色。
宴朔发了狂：“你在抽取我的记忆？你不想让我再记得你？”
祂猛然回过味来，每一个字都如同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含着暴怒，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口不择言。
“……千千万人？是，这就是你的想法，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要有那千千万人在前，只要是为了你心中的大义，你永远可以把一切抛在后面！包括我！”
谢叙白想要摇头，却实在没有力气。
他虚弱埋头，喉结用力一滚，仿佛借此吞咽下所有的犹疑泪水。
只坚决地，稳稳地，不留退路地榨干最后一丝力气，让指尖和煦温柔的金色微光，照在宴朔的身上。
宴朔猛然抓住他的手，箍着他的力量骤增，大到恨不得掐断他施展能力的手指，恨不能将他的骨骼挤碎，再揉入自己的骨血。
“你太自以为是了谢叙白！你凭什么以为没有你我就会爱上那千千万人？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又狂妄地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
那低沉嘶哑的嗓音，从眷恋到怨恨，也就不到半秒而已，声声尖利宛若泣血，其间蕴含的崩溃不知道前后哪一刻更多一点。
“你死不掉的，你别想这么轻轻松松抛下一切去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会再次找到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
“谢叙白！谢叙白——！！”
……
白雾像是一堵无形的墙，隔绝外界，寂静的卧室内，只能听到谢叙白愈发急促不宁的呼吸。
一道漆黑瘦长的阴影立在床前，脖子伸长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像抻开的皮筋，绕着谢叙白的脸，无孔不入地观察。
它呼出阴森湿冷的气息，几乎贴到青年如玉瓷白的皮肤。谢叙白狭长的睫毛抖颤着，显得极其不安稳。
这是下手的好时机。
瘦长鬼影蠢蠢欲动地伸出尖锐利爪，却猝然一僵，仿佛碍于什么指令，往后倒退一步。
影子正中间可以称为脸的部位，倏然裂开一张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嘴，对着状似被噩梦缠身的青年，机械性地一张一合：“到底还是不一样，你比那位要沉得住气，祂一见面就将傀儡砸了个稀巴烂，真是……”
话没说完，电光火石之间数道金光犹如利箭齐发，贯穿影子的两边肩胛骨和手肘，在不致命的前提下，将它钉死在墙上，生生砸出一个凹洞。
床上的谢叙白不紧不慢地睁开眼，通红的眼睛湿意尚在，却一片清明，分明早就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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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直身，睁眼闭眼的瞬间，眼中最后一点湿意也被抹得干干净净，锐利的视线扫向黑影，淡淡询问：“我会梦到那些记忆，是你在捣鬼？”
“你来自哪一方势力？玩家、诡异还是系统？”
瘦长黑影刚要开口，被谢叙白不由分说地打断：“显出你的真身，我没有和传声筒说话的习惯。”
没有留下半点回旋的余地，捆在黑影身上的光索齐齐勒紧，不出十秒，就会将黑影挤成碎片。
黑影被勒得抽搐不止，或许因为它并不是完全的傀儡，还会害怕恐惧，不假思索地尖叫出声：“你杀了我，什么都得不到，这不符合你的……”
“刚才我观察许久，你不动手，要么有所忌惮，要么有利想图。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你只会源源不断地找上门。”
谢叙白掀开眼帘，不咸不淡地启唇，气势如山岳不可撼动：“但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来进行一场相较友好的洽谈或商讨。”
“你这次不以真容示人，以后，我也不会给你显露真身的机会。”
金光在他掌心凝结，不似以往柔和，散发着汹涌澎湃的杀意，完全没有在说笑。
黑影沉默。
直至谢叙白给出时限的最后一秒，它忽然瞳孔瞪大，痛苦地痉挛：“啊啊啊啊！”
像中了剧毒，下一秒它浑身溃烂，繁复的纹路从头顶一路蔓延至脚底，漆黑血肉顺着纹路，如同蜡烛般融化，又在某种不可抗力的力量中胡乱糅合成团，不停蠕动。
这仿佛是某项残忍的惩罚，惩罚黑影自作主张回答谢叙白的问题。
在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骨骼摩擦声后，肉泥忽然展开，变成一面形貌扭曲的传送门。
门上是三个恶意拼凑在一起的兽形头骨骷髅，边框由各种奇异生物的白骨搭建在一起，幽幽燃着莹蓝色的鬼火，中间的肉泥漩涡噗呲噗呲，往外喷出殷红的碎肉。
门上诸多隐约浮现出数不清的鬼脸，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不少凄厉的惨叫。
阴森诡谲的气息弥漫开。
仿佛能看见谢叙白陡然冰冷的眼神。
下一秒，这个恶心残忍到令人发指的造物，忽然又变成一面平平无奇的大型透明落地窗。
透过窗户玻璃，谢叙白看见一个斗篷人，对方平平常常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周围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与他面对着面，视线齐高，抬起一双布满白翳且涣散无光的眼眸。
谢叙白脸上不动声色，平静如常，心里警惕地琢磨。
这人的眼睛难不成是瞎掉了？
“谢叙白。”那人看起来对他熟稔至极，被威胁也没有半点气恼，甚至可以称得上亲切地询问，“你喜欢玩游戏吗？”
“可以是动作、冒险、射击、益智、解谜、角色扮演，可以是电脑或真人线下。”
“随口一提，我最喜欢的是下棋。”
斗篷人伸出手，在半空随意拨动，像是在闲散地摆弄无形的棋子：“以人命为筹码，以世界做赌局。”
ta撩起眼皮：“以万物为棋。”
【作者有话说】
拔牙回来了，因为怕痛所以麻醉拉满（望天），加上医生手法超强的，所以当时没感觉难受。
就是牙钻机在嘴巴里滋啦嗡嗡倒腾的动静让人寒毛直竖分外惊悚，然后麻醉结束后有点痛——总之还好是平安度过了
女神节没顾得上回复，本章评论区发放88个小红包祝福宝贝们哦~宝贝们天天开心
最后一个副本了，非常卡，云城实在不愿意乱写一通发上来，对读者对这本书对自己都是一种不负责，所以需要一点点地磨。
可能显得拖延了些，但是相信我，没有在偷懒的qwq（真的从早上六点坐到晚上十一点写了删删了写qwq）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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