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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常常有人说婴儿的感知能力是大人的好几倍,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也会被他们捕捉。
他们孱弱无力、动弹不得,需要仰仗监护人的保护和喂养才能存活,所以监护人也是他们的首要观察目标。
女人的声音一出口,谢叙白就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
当女人的声音越来越高,直线拔高成一种尖锐嘹亮的噪音,谢叙白只觉得好像有把锋利的刀刺向了自己的耳朵,疼得他下意识把脸皱成一团。
他努力忍耐,但以往万千疼痛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自制力消失了。
不安害怕刹那间被无数倍放大,像棉花充斥脑海,他感觉自己脑门涨涨的,滚烫汹涌的水汽眨眼间溢满眼眶。
终于,在恐惧达到顶峰的那一刻,谢叙白忍不住哭了。
又或者说,他所共感的这个婴儿忍不住哭了。
“哇!哇!……”
正在打电话的女人闻声看了过来。
憋气而通红的眼眶,蜡黄发白的脸颊,乱糟糟的头发没顾得上打理,简单别了个发箍,疲惫感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清晰可见。
她看着谢叙白,将手机放下,偌大的屏幕显示【老公通话中】的字样。
女人好像要过来了,谢叙白不愿坐以待毙,努力伸长脖子,去搜索周围所有可以利用的线索。
几个月大的婴儿视力还未发育完全,但谢叙白能看清楚。
看墙壁的干净程度应该是个新房子,但大厅摆设不多,显得有些简陋。
电冰箱、电视只是表面看着崭新,其实边缘胶皮都脱落了,是淘回来的二手。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凝固的油飘在最上面。总共只有一荤一素两个菜,摆了两个饭碗,一碗动都没动,一碗或许是心情不好吃不下去,只用筷子潦草挑了半口。
让谢叙白不得不注意的是,饭菜旁边有一本摊开正在算的账本。
勾勾写写,赤字鲜红,入不敷出。
——这是一个相当拮据为钱发愁的家庭。
又仿佛是许许多多一地鸡毛、琐事不断的中洲式家庭的缩影。
新生儿嗷嗷待哺,丈夫夜不归宿,妻子独自带娃,焦虑着快要用完的存款,独自面对凄清冰冷的家。
原本宁静淑雅,或是灿烂活泼的性子,被柴米油盐消磨殆尽,逐渐变成刚才那通电话时歇斯底里的模样。
这时,女人已经来到谢叙白的面前。
谢叙白躺在可推动的婴儿床里,四面都是栅栏,想躲也躲不开。
女人伸出双手,巨大的阴影从头临下,一点点覆盖住谢叙白还挂着泪珠的大眼睛,逐渐压住他的身体。
逆光中看不清女人的脸,只感觉她应该还在生气,手臂肌肉绷得很紧,抿紧的嘴唇在颤抖,气氛压抑得可怕。
谢叙白下意识心道一句不好。
建立执法机构以来,他看到了许多冲动伤人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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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女人嘴角带着被萌化的傻笑,正用手机摄像头对准他,咔嚓一声拍下照片。
随后来到垃圾桶的边上,又拍下一张照,对着屏幕快速点击好几下,发送给某人。
并附赠阴恻恻的语音威胁:“我再强调一遍张二狗,你要是十二点前还不回家,今晚你就到路边的垃圾桶找孩子去吧!”
谢叙白:“……”
大概十一点半左右,这个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像是下车后全力跑回来的,额上一层细密的汗水,脸色涨红,扶着门框不停地喘气。
女主人安置好谢叙白,在大厅中和他遥遥相望,空气寂静得针落可闻,像是一触即发的战场。
不用走近,就能嗅到男人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女人用力地皱了下眉头。
男人这才猝然回神,带着歉意慌张解释:“老婆我没喝酒!真的没喝,酒味是陪他们喝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洗个澡就没味了,我马上去洗!”
“我给老板说明了家里的情况,以后酒局都可以不用再去……”
虽然可能会错失接到大单子的机会,分成也会减少。
男人喉咙一滚,将这句话死死地压在心底,带着几分讨好地说:“今天是要招待李总,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大客户,前面一直是我在跟进,不去不合适。李总也挺通情达理的,没劝我酒,最主要的是下个季度的单子他说还让我对接,拿到提成我们至少能宽宥几个月!还有这个——”
他举起手里的塑料袋,里面套了个塑料打包盒,装着颗颗饱满的草莓:“你晚饭的时候不是说犯恶心,吃不下去东西吗?我去酒局前跑到楼下水果店挨个挑的,保证每个都熟透了,尝了一下非常甜,你现在饿不饿?我先去给你洗了再去洗澡吧。”
女主人始终面色不愉地盯着他,气压非常低,见状突然一愣。
她呆呆地看着男主人笨拙讨好的笑脸,听着男主人可怜巴巴地喊老婆:“门口那么冷,就让我进去吧老婆。对了,咱们的儿子还健在吧?”
他说着往婴儿床方向看了一眼,怔愣中的女主人被他这偷偷摸摸的样子弄得无语,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早丢掉了!”
男人没生气,笑着凑到女人的身边:“好好好,丢哪儿了?我去把他捡回来。”
他说着就绕到了婴儿床旁边,对着谢叙白指指点点,佯装威严地教训:“臭小子一点都不乖,一天到晚就惹他妈妈生气,该当何罪啊?”
谢叙白:“……”
女人上来没好气地将他推开:“滚滚滚,一身酒气臭死了,别让孩子闻到。”
桌子上的账本被收回柜子里,男主人笑着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将草莓拿进厨房清洗,顺口一问:“对了,你今天怎么了,发那么大的……”
话没说完,他忽然瞥见丢在厨房垃圾桶里的高档礼盒,笑咧咧的嘴角僵住,面色微沉:“……我妈下午来了,是不是?”
女人沉默着,用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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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女人一开始雄赳赳气昂昂进城打工的目标,也只是每周四能带奶奶吃一顿汉堡。现在阈值提高了,她想吃两顿。
但在瞩目崽子的未来上,两人倒是很敢想。
女人乐此不疲地逗谢叙白:“你说咱们孩子以后会是什么样?”
男人给她揉腿,乐呵呵地说:“眼睛鼻子都像你,以后肯定长得也像你,漂亮。”
女人笑嘻嘻:“是啊,我老公这么帅气,我又这么漂亮,以后他肯定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大帅哥。”
“而且你看咱们孩子这么乖,平时不哭不闹的,长大肯定特聪明,像你一样门门功课考高分!将来成为一个科学家,大学者!”
男人呛了一口水,他那点智商也就拿来应付应/试教育了,大学没收住心,直接一落千丈。
他都没能成为什么科学家大学者呢,对孩子这么要求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点?
但看着女人对着孩子一副“我孩子什么都好,什么都优秀,谁说他不行我跟谁急”的护犊子模样,他还是咽下了嘴边的吐槽。
鬼使神差,也跟着畅想起来,乐道:“像你也好啊,成为个艺术家,大画家!跟照相机一样,画什么都栩栩如生。”
女人:“那要像他太奶奶,踏实肯干,针线活肯定强,啊,不行,男孩子学针线活会被人笑话的。”
男人照常笑:“这有什么,都二十一世纪了,男孩子不学点家务活怎么找老婆?不过现在没什么手工针线了,可以投资,开个非遗文化手工艺销售厂,正好他爹有门路。”
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
谢叙白不至于忘记他们尚且身在险象环生的躲避球游戏中。
但看着兴致勃勃要教他绘画的女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满额黑线。
185·第一百八十五章\\x\\h\\w\\x\\6\\c\\o\\m(x/h/w/x/6/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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