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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92章二合一章
康熙三十五年五月底,丹卿十九岁得到的第一份生辰礼,就是噶尔丹的项上人头。
虽然这份礼物十分惊悚,丹卿压根没敢亲眼去看,但她的蒙古骑兵里有当初跟着西路军与噶尔丹交战过的,一一辨认后确定这位就是噶尔丹。
而与噶尔丹的人头一起送来的,还有从他和他的部下身上搜出来印信以及跟各方往来的密信,进一步证实了这位盘踞了漠西漠北乃至西北西南几十年的枭雄,已然彻底陨落。
噶尔丹是服毒自杀的。
若是放在一年前,只凭丹卿派去的这些人手,噶尔丹是半点都不会放在眼里,可如今,穷途末路之时,却是被这还不足一千人,逼得走投无路。
据说在临死前,他曾经数次问过手持火绳枪围剿他的是谁的军队,在得知竟是大清公主的护军后,他一再确认丹卿的封号,最后嘴里念着“恪靖()•()”二字,含恨而去。
从旁人的描述中,丹卿听出了噶尔丹的不甘。
或许在他心里,即便是落败,也该败在康熙手中,再差也该是亲王贝勒,或者有名有姓的大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位和亲公主。
或许即便是噶尔丹这样的枭雄,也如这个时代的其他男人一样,从心底里就看不起女人,觉得女人不配战胜他,可那又如何呢?
管他是不是自杀,如今他的首级就在她的手中,他再不甘,也只能成为她更进一步的垫脚石。
“叫人将这头颅处理一下,做好防腐多用冰块,别烂了,◽()_[(.)]◽()•(o)”
丹卿吩咐道,“安平,你亲自跑一趟,将噶尔丹的头颅和其他战利品一起送到京城去,跟汗阿玛说,这是我的‘满月礼’。”
当年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康熙曾将**作为送给她的“满月礼”,而现在,她也来延续一下这个独属于他们父女之间的优良传统。
她如今身怀有孕,今年的会盟她定然是去不了了,但人不到,礼不可少,希望她的汗阿玛,会喜欢这份大礼。
于是在康熙还在跟大臣们商议此次会盟之际要不要再议剿灭噶尔丹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闺女的亲切问候,以及那一颗他仿佛在梦里亲手砍下过的人头。
丹卿在信里说,她做了个梦,梦到康熙传信给她,令她往翁金河一处去围剿噶尔丹。
梦境过于真实,她一时难辨真假,故而便令护军前往查看,没想到竟然真的堵住了噶尔丹残部的去处,“顺手”就将其全部歼灭了。
如今她叫人将噶尔丹人头送上,想要问问她这算不算是完成了康熙交代的任务?
康熙看完信之后默默无语,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丫头还怀着孕呢,怎么就敢妄动兵马?
什么梦里梦见他传令,他又不是神仙,还能给她托梦不成?
再说了,他要是真知道噶尔丹在哪儿,还用得着她出手吗!
她先斩后奏抢了个头功,如今偏还要他来替她认了传令围剿的名义,当真是奸猾得很!
心里这么抱怨着,可康熙脸上的笑容却是过于明媚,叫在场的众位大臣都忍不住抖了抖——
恪靖公主这是给皇上送了啥,能叫皇上笑成这样?
康熙放下信,见常宁脖子抻得最长,便叫人将丹卿送来的盒子递给了他。
常宁接过来抱着,只觉得又沉又凉,嘴里便笑道:“莫不是四公主得了什么好吃的,叫人千里迢迢用冰镇着给皇上送来尝尝鲜?”
康熙坏心道:“嗯,四公主一片孝心,朕感怀之,赏与众爱卿一同分享。”
盒子上是上了锁的,钥匙安平双手奉上。
常宁抱着匣子不方便,就叫身边的索额图帮忙打开,索额图不疑有他,接了钥匙就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都是冰块,冰块中间还有个小盒子。
“瞧这大小,莫不是个西瓜?”
索额图一边说着,一边又打开了小一些的盒子,然后,他就直直的对上了噶尔丹浑圆的双眼,瞬间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常宁也吓了一跳,但他毕竟是上过战场的,没有索额图那般丢人,镇定下来后又仔细瞧了几眼,不确定的猜测道:“这是……噶尔丹?”
康熙笑眯眯的点头:“不错,正是噶尔丹。”
常宁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一群人刚刚还在商量着这次要出多少兵马,需要多少粮草,才能彻底将噶尔丹及其残部消灭,可如今,噶尔丹的人头,就在他手中的匣子里了?
那他们这些天都在商议了些什么玩意,不是纯纯浪费时间吗?!
“四公主得朕梦中传旨,亲率护军将噶尔丹及其残部尽数剿灭,除了这人头之外,还有印信等物件,足以证明噶尔丹的身份,”
康熙继续道,“令兵部核实相关情报,如无误,朕即下旨,令天下同贺!”
噶尔丹不臣多年,他被迫两次亲征,如今终于彻底铲除了这心腹大患,合该普天同庆!
常宁:……
什么见鬼的梦中传旨,皇上您什么时候改做神仙了?
还四公主亲自带兵剿匪,那四公主如今已怀胎数月,她怎么亲自带兵?!
想把功绩都给闺女就直说嘛,何必在这儿拐弯抹角的让他们猜闷子!
噶尔丹就这么死了的事情,即便是有人头有印信在,朝中还是大部分人都不敢相信。
一时间大量的斥候明里暗里往漠西去打探,一直到在伊犁探听到噶尔丹的侄儿策妄阿拉布坦已经为噶尔丹举行了葬礼,并且取代他称汗后,朝廷上下方才敢相信,噶尔丹真的死了,就死在他们大清的恪靖公主手里。
谁说公主无用的?
谁说出去和亲的公主都只是个摆设的?
看看咱们的恪靖公主,这才出嫁一年多,就亲手斩下了噶尔丹的头颅,这才是咱们大清公主应有的风采!
一时间传言越来越夸张,不知为何丹卿就成了百姓们口中“高大威猛”不输男子的将军,能随手一刀砍下敌人首级的那种猛士。
对此,知道全部内情的胤禛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妹妹高大威猛?
还能一刀斩人首级?
不要太离谱好不好!
再这么传下去,他那柔弱可爱的四妹妹,就要变成蚩尤一般的怪物了!
当然,柔弱可爱这四个字,是胤禛个人的评价,充满了来自亲哥的主观臆断,至于与事实是否相符,他概不负责。
总而言之,胤禛并不认为名声太过对于丹卿是好事,于是他暗中使人往市井上去传了另一个版本,不出几日,斩杀噶尔丹的故事的重点就从公主英勇转到了皇上梦中下旨上去了。
这么一来,康熙就成了百姓口中的“神仙降世”,在民间的威望更甚。
这新的故事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他满意的笑笑,转头就令胤禛全权负责此次北巡事宜。
他是说过公主亲征,不过是想让闺女占稳了功劳,可他也强调了梦中传旨之事,为何之前民间传闻只提起公主不提他?
这必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让他忌惮丹卿。
可他闺女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一心为国而已,如今还怀着孕,真叫这些人乱传,被她听到指不定要生大气。
还是胤禛懂事,拨乱反正,如今这故事,却是比之前那个好听多了。
毓庆宫里,胤礽听过了新版本的故事后,却是面色阴沉。
好一个胤禛,表面上装得风轻云淡,好像无意争权,只想做些实事,可背地里却是一而再的搅乱他的布局!
他倒是拍得一手好马屁,什么神仙降世,不过就是两次倾全国之力也没能杀了噶尔丹的人,还真敢吹嘘!
还有丹卿,那个他小时候以为会与他一心的妹妹,如今是愈发能耐了,也不知如何就那般好运气,竟然真叫她杀了噶尔丹,让他这几个月来的布局,彻底落空。
“让派出去的人都撤回来吧。”
胤礽沉声吩咐道。
噶尔丹已死,他再算计也变成徒劳,这份盖世军功已经是康熙的了,他永远没机会染指分毫。
“太子爷不必动怒,诛杀噶尔丹的功劳落在四公主的手里对您来说是好事,”
胤礽身边的阴暗处,有一个瘦长的身形,看不清面孔,“公主只是公主,就算得了天功,又能如何?总比落在直郡王手里要好得多。”
胤礽皱眉:“难道就这么算了?”
那人微笑:“自然不能算了,您应该亲自为四公主请功,如今,她也该得了固伦公主的封号了。”
胤礽不愿,怀疑道:“你莫不是还惦记着她吧?据孤所知,她可是已经怀了敦多布多尔济的孩子,人家夫妻和睦恩爱,你便是再想,也是不可能了。”
那人收起笑意,声音变冷:“太子若不愿意舍出一个固伦公主的名号,那就等着皇上给她更丰厚的奖赏和补偿吧。”
胤礽噎了一下,不得不咬牙应下。
也罢,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若他还想办法阻拦,说不定康熙真的会另给她更多的补偿,就比如——
给与她亲近的其他阿哥封王。
相比于一个固伦公主,他更不能接受朝中多出几个亲王郡王来,所以事到如今,他主动给她请封,确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第二日早朝上,还没等康熙开口,胤礽就主动站出来,为丹卿请封固伦公主。
当初丹卿议亲之时,康熙就想给固伦公主的封号,是胤礽暗中联合诸位宗亲王爷及朝臣,以不合礼制为由,坚决反对,最终康熙也没能勉强。
如今,也是他亲自打了自己的脸,口口生生说丹卿自幼于太皇太后膝下尽孝,又曾得孝懿皇后抚育,晋为固伦公主合情合理云云。
这话说得半真不假,却也无人再反对,康熙顺势就点头应下,又另赏了丹卿镶白旗包衣一百户,并二百护军,除去物件首饰之外,还有江宁、杭州、苏州钱庄各一座。
这些赏赐一出,胤礽差点原地爆炸——
这哪里是给公主的赏赐,就算是封哥亲王,也就只有包衣护军,那三座钱庄,就连他这个太子都插不进手去,就这么给了一个远嫁和亲的公主?
她在草原上用得着那么多银子吗?!
胤礽不知道的是,这些钱庄给到丹卿手中,其实另有用处。
丹卿在给康熙的信中提到了军中缺马,收购合适的战马价格又高,所以已经开始自己建设马场养马,今年出生了十几匹小马,说等挑出其中最好的,送给康熙。
康熙每年都会派人到蒙古采购大批的战马,深知蒙古人要价极高,但朝廷兴办了几次马场,都因为各种原因导致良品率很低,还不如同蒙古人直接买划算。
如今听说丹卿自己建了马场,便又动了心思。
大清如今是不缺买战马的银子,但这笔钱他却并不愿意给蒙古人赚。
因为他不想在买战马一事上总被蒙古人卡着脖子,每次会盟都要一而再的讨论这个问题,着实是很烦。
如果丹卿的马场能建起来,每年产出的良驹足够多,那大清就再不用去找蒙古人商量,对于康熙来说,这是一件很值得投资的好买卖。
但他又不想将这个风声早早传出去,以免蒙古人从中使坏,所以便借由晋封固伦公主一事,以赏赐的名义,将江南三座钱庄里用来兴建养马场的银子送到了丹卿的手里。
有了这笔银子支持,丹卿就能就近收购更多的种马,扩大马场规模,完善各项措施,说不定数年之后,当真能成规模,为大清解了蒙古人的掣肘。
这些想法,康熙都在信里私下与丹卿说了,故而丹卿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瞧见那送册封圣旨来的人时,略有些惊讶——
是胤禔。
一年多未见,已经封了郡王的胤禔续起了胡子,瞧着倒是成熟了不少。
只是以他如今在朝中的声望,应该跟随康熙一起去木兰围场才对,怎么会撇下扬名的好机会,接了给她宣旨的差事呢?
有礼部官员相随,丹卿没有多问,而是按规矩走完了册封的流程。
此时她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大了起来,行动不便,起身之时,胤禔亲自伸手来扶,等确定她站稳了,才缓缓放手。
如今,她那狂放不羁的大哥,也变得愈发沉稳了。
敦多布多尔济一直陪在丹卿身边,刚刚反应慢了让胤禔抢走了差事,他也不懊恼,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胤禔在丹卿和敦多布多尔济身上来回扫了几圈,只觉得他们之间并不如外面传闻的那般恩爱,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里对敦多布多尔济自然也不那么待见了。
敦多布多尔济身为公主额驸,本该担起接待胤禔的责任,但他开口邀请胤禔宴饮,胤禔却只推说舟车劳顿想要早些休息,便叫丹卿带他去她的公主府瞧瞧看。
按理说,胤禔应该与前来宣旨的礼部及内务府官员等人住在一处,但胤禔不愿意,非要住进公主府,丹卿便也由着他,叫人将前院的客院正房给他收拾出来。
胤禔不叫丹卿劳累,喊自己的随从去收拾,然后独自往公主府和花园里溜达去了,一直到丹卿叫人去喊他用膳,他才意犹未尽的回来。
“你这地方真不错,比我的府邸好,”
胤禔并不客套,权当是自己家里一样,先去梳洗了一番,换了凉快的单衣才到前殿来用膳,“人也少,安静,不像我那儿,一天到晚叽叽喳喳个没
完。”
丹卿亲手夹了炙牛肉给他:“那大哥就多住些时日吧,不过我如今闻不得羊肉味儿,你先凑合一顿,明日我叫人带你去街上最正宗的羊肉馆尝尝鲜。”
“又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你闻不得我不吃就是了,也省的回来一身膻味让你恶心。”
胤禔已有四女,皆出自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这妇人怀孕他见的多了,自然也懂得忌讳。
丹卿只是闻不得羊肉膻味儿不算什么,他家福晋怀三格格的时候,还闻不得大米味儿呢,叫他吃了好几个月的馍馍,不也挺过来了么?
胤禔笑着与丹卿讲自己的往事,丹卿听说大福晋如今又怀了一胎,与她的月份差不多,忍不住开口劝道:“大哥,我知道你想要个嫡子,但也不能叫大嫂一个接一个生啊,总得给她时间养好身体再生,对孩子也好不是?”
“你以为我想啊,你那大嫂看着温柔,其实脾气拗得很,当初生下三格格之后我就叫她别急,休息两年再说,结果她觉得我生她的气了,硬是给我挑了三个侍妾进府!”
胤禔抱怨道,“你说你大哥是这种人吗?我是想要个嫡子,可没有也没办法,如何会怪她?她这么一闹,倒显得我多在意儿子一样!我不喜欢那些侍妾,她就又去宫里找额娘给我求侧福晋,我也是没办法,与其让她胡思乱想,还不如让她生呢!”
他这话说的好像真情实感,但丹卿也就是随意听听,并不当真,只是也不再劝了。
若胤禔当真不在意嫡子,那这时代又不是没有避孕的法子,怎么就非生不可呢?
说到底,就算真的是大福晋想要个儿子,胤禔也是半推半就,顺水推舟就办了,还得叫大福晋来背这个名声,倒是显出他的清白来。
可知道归知道,有些话,也不必说透。
她人不在京城,但消息却也不断,知道胤禔跟胤礽如今斗得像乌眼鸡一样,就算是一杯酒都能争斗不休,更遑论是子嗣这么大的事情了。
胤禔早就憋着劲儿想要生下康熙第一个嫡孙,以前胤礽尚未迎娶太子妃便罢了,而如今太子妃已经入主毓庆宫,说胤禔不急,反正她是绝对不信的。
不过谁先生谁后生都与她无关,丹卿只是记着大福晋对她的好,才会多一句嘴罢了。
之后十数日,胤禔就像是真的打算留在归化城一样,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他将这归化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个遍,还爬上了刚修好的城墙,看着工匠将他送来的新的四门火炮装好,也算是帮着丹卿监工了。
但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去过丹卿的护军营。
这是一种默契,他们都知道什么可以随便碰,什么不能伸一点手。
丹卿对于胤禔这位大哥虽然没有对胤禛那么深的感情,但也喜欢他虽争强好胜却有底线的性格,倒是不急着撵他走,见他实在无聊,便请他去帮忙练练她的蒙古兵们。
归化城周围虽然一片安宁,但草原上还有的是悍匪草莽,四处侵扰牧民们,丹卿原想让蒙古骑兵们以战代练,如今有胤禔这个数次上过战场的人带领,她也更放心些。
胤禔觉得有趣,又不想在康熙回京之前回去看胤礽的脸色,干脆就应承了下来,当真点了三百蒙古骑兵,带离了归化城。
丹卿亲自送行,敦多布多尔济也跟随,只是一直沉着脸不说话。
胤禔走后,敦多布多尔济只说还有事转身便走了,丹卿也不拦着,只是叹了口气。
这人也是真的奇怪,之前她松了口让他去管蒙古兵营,他推脱不愿,如今胤禔带这蒙古兵出去了,他又这幅被抢走了东西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想要什么。
“不管他了,难得出来一趟,今儿天气也好,我想去街上逛逛。”
自从山西的商户们接连进入归化城,如今那条商业街再不冷清,一路逛下来,不但有卖衣裳首饰吃食用品的,还有茶楼酒肆。
其中一家招牌叫【天上香】的酒楼吸引了丹卿的注意,因为这家酒楼外面竟然是年轻姑娘们在揽客。
“这家是什么时候开的?”
丹卿皱眉问道,“之前我不是说过,归化城里不准开青楼吗?”
这个世界上受苦难的女子太多了,她没办法一一拯救,但至少容不得这种残害女子的地方开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安平在车窗外答道:“这家酒楼的老板是山西有名的富商,在当地也是开这种酒楼的,里面的姑娘们签的是短契,并非卖身,只陪酒献艺,却不留客。”
这倒是丹卿没想到的,觉得有点像是现在的酒吧,不过她还是说道:“叫人私下仔细查一下,问问里面的姑娘们是不是自愿的,如果发现有其他勾当,立刻给我封了。”
安平恭声应下。
正说话间,天上香里突然传来一阵吵嚷之声,不一会儿,就有两个人被从里面推了出来。
一直在叫喊的是个蒙古妇女,瞧着三四十岁的模样,另一个跪缩在地上的,却是个年轻男孩儿,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瘦瘦小小的,身上没有半两肉。
第93章第93章二合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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