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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明月奴67[VIP]
皇宫,寝殿。
王后元氏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四皇子伏震跪在她病榻前,低声说完了秋猎上发生的事，声音里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气焰。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王后，而他的母后文心破碎,他自己武魄被污，秋猎上唯一能让他翻身的白鹿没能抢到,这让往日气焰嚣张的四皇子也识时务了许多。
他说完，安静等着母亲说话,甚至在母亲抬手的时候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但依旧跪着没躲开。
和预想中的不同，那是一只落在他头顶轻轻抚过的手。
王后撑着身体坐起来,问他：“秋猎时,可曾受伤？”
伏震眼中浮起一层泪意，但很快压下去,摇头说没有。
他其实伤到了,他比往年都要更为努力，也猎到了更多的猎物，但他进献给父王的时候，依旧没能走近父王寝殿一步。
王后道：“你父王自从春祭之后,就一直在殿内向天祷告，并不是针对你，他也并未见其他人。”她安抚了一句，看起来有些疲惫,“你去后面吃点心，我请了你叔祖来,等下叫你，你再出来。”
伏震一向是由元衿教导，听见老老实实应下，跟着人去了后殿。
王后让人扶自己起身，给自己重新佩戴了凤冠，穿了大梁国最显贵女人的服饰，安静坐在那里等待。
很快，宫人领着元衿前来。
元衿腰背弯着，须发全白，手上握着的一柄乌木杖落在宫殿金石地砖上发出“笃笃”声。
元衿走进来之后，想要行礼，王后却道：“族叔不必多礼。”
她屏退宫人，给这位年迈的老族叔跪下。
元衿避让半步，沉声道：“王后这是何意？”
王后跪在地上，额头重重叩在地面上，声音似是含着血一般用力：“族叔，若云求您……求您怜悯！将元氏一族献祭之法传授给我，我愿以文心献祭，把我儿身上‘浊气’转嫁到我身上！”
“你可知此法，九死一生？”
“我知道，族叔，我已是废人，在这宫中活着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王后哽咽道，“我愿赌上一条命，换我儿一线生机！”
元衿站在那没有说话，似是沉默拒绝，又似乎是在斟酌考量。
王后道：“族叔，震儿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历年来只有他吃到了福果，那就说明他有机会再进一步，只求您怜悯，再给他一次机会，您扶持了这么多年，总不忍功亏一篑啊……”
凤冠磕在地面上，最高傲的元氏女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她在颤抖，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心如刀绞。
片刻后，元衿道：“好。”
王后面上大悲大喜，再次给他叩首，这一次是真心实意谢他。
四皇子伏震被宫人从后殿领过来，他进来的时候，有些懵懂，只看到元衿和母亲同往日一样坐在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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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元氏最优秀的女子()•(o)，她的儿子➢()➢()•(o)，也不能落后于人。
她生来就是天骄。
在利益为重的大家族，她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利益在什么时候能最大化，即便是生死，也要死的足够有价值。
*
王后身死。
元衿被召入宫中，见到了王叔伏炀。
伏炀依旧是披头散发的模样，一身素白衣衫，手中一面青铜钟鼓，他随手敲击两下，没有说话。
主上不说话，元衿也只是站着，并不逾越。
伏炀问道：“元公节哀。”
元衿拱手行礼，沉声道：“陛下不厌弃元氏女有罪之身，臣等已是感激不尽。”
伏炀也只是看元氏一个态度，见元衿如此，赏赐了他许多东西，便让他回去了。
王后之死，对外宣传“献祭”，因此依旧葬入皇陵。
四皇子伏震再次被王叔叫到跟前，考校了学问，似乎又恢复到了往日父慈子孝的模样。
冬日。
太子大婚的日期临近，而就在此时，传出了今年关闭大殿，不再让诸位小皇子寻找福果的消息。
这事引起朝中不少议论，连元衿这位素日里不怎么参与政事坚定站在王叔伏炀身边的老臣，也连夜进宫面圣，请求开启传承之力。
伏炀坐在高位，面色发沉，他想过王后死时元衿会发难，但从未想过这个时候，元衿会找来。
伏炀道：“说起来，震儿已于两年前就满十岁，不用再进殿找寻福果，元公似乎并不是为他求的？”
元衿道：“是，老臣不完全是为四皇子，也为诸多小皇子所求。”
“是了，”王叔坐在高处道：“后宫还有几位元氏妃嫔，也生育了几位小皇子，身上流着元氏一族的血。”
元衿依旧缓声道：“他们是陛下的儿子，身上流着的，也是陛下的血脉，我元氏一族当年举全族之力，为陛下铺平道路，是为陛下，也是为大梁。”
“元公何意？”
“请陛下以国为重，开启传承之力，让所有未满十岁的小皇子都进殿接受传承，国脉根基不可断。”元衿拱手深深行礼，口中谦卑道：“若是陛下有何难言之隐，也请明示老臣，臣听闻边境几处州郡发生了灾情，有人猜测怕是和庆国一样，国玺震荡……”
王叔伏炀坐在高座，在衣袖遮掩下握紧了龙椅，骨节都发白，他面上淡淡道：“荒唐，朕的国玺乃是九龙，哪里是庆国可比！朕是天子，自然是天命所归！”
元衿道：“天道选择了陛下，陛下能凝出国玺，那就是我元氏一族追随之人。”
伏炀眯眼看他，元衿匍匐跪地，看似忠心无二，但只有他知道这老狐狸并不是如表现出的那样老迈无力，他们两个人利益相同时是战友，不同的时候，那就不一定了。
元衿对他已起了猜疑。
而他也对元衿心生顾忌。
他们不过是在互相试探对方底线罢了。
他们正说话间，有宫人进殿禀报：“回陛下，太子殿下正在殿外，恳求陛下今年冬日开放大殿福果传承之力。太子殿下早早就来了，现已跪了一个时辰……”
伏炀烦躁道：“他愿跪，那就让他跪着！”
“这，可是今日大雪，已有诸位大臣闻讯赶来，正在陪同太子殿下……”
伏炀愤怒摔了一旁的茶盏，怒道：“那又如何！一个个的，只知道来逼迫于朕！让他跪，我看谁敢再来替他通报！”
宫人吓得发抖，连忙下去。
元衿只是静静等待，不走，也不说话。
伏炀过了一阵，平息了粗重的喘息，他近日来脾气越发不稳，喜怒无常，上来一阵就恨不得摔砸东西才能发泄出来，上几次，一日打杀了好几名宫人，活活用鞭子抽死的。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一名宫人跪在殿外，哆哆嗦嗦禀报：“回禀陛下，太子殿下大病初愈，体力不支晕倒了，现、现被宋太傅等人带去府邸……”
伏炀听着，视线却紧紧盯住元衿。
元衿面上毫无波动。
伏炀看着他，确认面前的老者对太子之事没有半点在意，这才对宫人道：“知道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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